大學的文化性格與中國大學的文化功能

　　自中世紀肇始，大學經歷幾百年的發(fā)展，已經成為現(xiàn)代社會的核心機構，集中體現(xiàn)了人類的精神追求。大學之樹常青的奧秘之一，在于大學之文化性格。大學的文化性格是大學組織在人類文明演進中逐漸沉淀而固化形成的內在品質，具體表現(xiàn)為文化氣質和文化功能。大學一方面以其內在的知識屬性深刻地詮釋和研究客觀世界及主觀世界，另一方面又因其外在的社會屬性而成為文化選擇、保存和傳承的重要社會器官。

　　大學文化性格的解讀

　　鑒于大學的深厚傳統(tǒng)和中心地位，對其文化性格的解讀應當從不同角度進行。首先，作為知識生產中心和學術研究場所的大學需要從歷時性角度來分析其內在性格；其次，大學還是國家教育組織和社會核心機構，這就要求我們在共時性的視角下思考其外在身份。

　　從大學的歷時性發(fā)展來看，其內在的文化性格具有普遍性。首先，這源自于一個歷史事實：大學脫胎于中世紀歐洲的修會學校，是教會傳播宗教思想、培養(yǎng)人才的機構。中世紀的歐洲由于古典文明的衰落和北方蠻族的破壞而長期文化黑暗、社會動亂，為了拯救歐洲文明，同時也加強自身的精神統(tǒng)治，基督教創(chuàng)建了當時唯一的教育機構修會學校，旨在通過傳授知識和研究經典完成基督教義的廣泛傳播。由于基督教的世界精神和神學研究超越世俗的文化特性，中世紀大學初步奠定了求知無國界、研究無藩籬的文化性格。其次，大學文化性格的特征還取決于其從事的工作科學研究與知識生產。德國哲學家雅思貝爾斯認為，大學是一個由學者與學生組成的、致力于尋求真理之事業(yè)的共同體；任何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大學，都要包含三個相互之間密不可分的方面：學問傳授、科學與學術研究，以及創(chuàng)造性的文化生活。由于科學研究的客觀性和知識生產的規(guī)范性，大學在長期發(fā)展過程中逐漸形成了通過全面的觀察、合乎方法論的思考以及作為客觀性訓練的自我批評來表達求知熱情、展現(xiàn)科學精神的傳統(tǒng)，并形成了穩(wěn)定的認知范式和價值取向。這種文化性格不會因政權的更替和生產的發(fā)展而消失或改變，在宗教神學退出世俗生活，封建體制崩潰，人類社會發(fā)展到信息時代之時，大學依然能夠保持自己獨特的內在氣質。

　　從大學的共時性存在來看，其文化性格則具有特殊性。大學不僅是實現(xiàn)人類基本求知意志的學術組織，也是被賦予了社會責任的國家機構。自中世紀以來，大學先后經過了“象牙塔”、“研究所”、“服務站”三個具有典型特色的發(fā)展階段，至今已經成為人才培養(yǎng)、科學研究和服務社會的核心組織，扮演著重要的公共角色。鑒于國家間不同的歷史文化傳統(tǒng)、政治體制模式和經濟發(fā)展水平，各國大學所扮演的公共角色不盡相同，其文化性格也自然有所差異。大學是社會有機體的重要器官，是知識發(fā)展與科學創(chuàng)新的策源地，是現(xiàn)代社會經濟發(fā)展和民主程度提高的動力之源，因此其文化具有民族自覺性和社會引導性。正如英國哲人霍爾丹勛爵所說，“大學是民族靈魂的反映”，大學的文化性格與民族性格不可分離，如法國大革命、資產階級知識價值觀塑造了法國大學的風骨；深邃的德國哲學，尤其是黑格爾、康德哲學催生了德國大學的自治觀念；悠久的博雅教育傳統(tǒng)和經驗主義哲學觀則賦予了英國大學的學術尊嚴。由此可見，大學的文化性格還取決于大學之人的文化傳統(tǒng)。

　　中國大學的文化功能

　　大學的文化性格是大學基業(yè)常青的源泉，是大學生存樣態(tài)延續(xù)的文化基因。功能與性格是一體兩面，性格是本質屬性，功能是這種屬性下的外在社會表現(xiàn)，對功能的解釋從反面證明了大學內在的文化屬性。

　　首先，依照內在的普遍性視角，大學是擁有自由思想、自治理念的學術園地，具有文化自主、文化反思和文化批判的能力。這就決定了中國大學要樹立自身的文化自信和文化自覺，維護學術研究的獨立性和自主性。大學是知識分子自由探究的知識殿堂，要堅守思考的獨立和學術的自治。正因為如此，中國大學必須注重大學精神的培育和學術理念的創(chuàng)生，并作為科學知識與文化知識的生產者與改革者，以自身的交往能力為依靠對知識進行協(xié)調與聯(lián)系，對文化進行評價與傳播。大學文化的核心是形成學術傳統(tǒng)，學術傳統(tǒng)是學術制度建設的基礎，反過來學術制度的建設則有利于對學術傳統(tǒng)的呵護。因此，中國大學在傳承學術傳統(tǒng)、培育學術理念的同時，也不可忽略制度的設計與建構。

　　其次，基于大學文化性格的特殊性以及社會身份的賦予性，中國大學應當立足特定文化傳統(tǒng)與文化形態(tài)，在所處的文化體系與時空坐標中獨立自主地思考問題、發(fā)揮功能和承擔責任，不能罔顧精神和歷史的差異，在歧義縱深的世界文化體系中奉某個暫時流行的舶來品為圭臬，而是要時刻保持歷史的清醒與文化的獨立。作為社會主義國家的大學，其建立和成長都有賴于社會主義意識形態(tài)的推動和支持，因此應以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為指導，在社會主義文化大發(fā)展大繁榮的歷史場域中履行職責。具體而言，現(xiàn)階段的中國大學必須堅持社會主義辦學方向，在弘揚和發(fā)展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探索新時代背景下的意識形態(tài)建設方面作出表率作用和突出貢獻，并通過科學知識與文化知識的生產，保障國家的意識形態(tài)安全，促進社會主義文化的繁榮和發(fā)展。（鄧磊 楊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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